诗文库 正文
赠礼部尚书褚公神道碑 唐 · 苏颋
出处:全唐文卷二百五十八 创作地点:陕西省西安市
昔轩辕至孔某。师止十一。名之圣者。今天下尊皇帝。学踰三五。教之神者。既学且师。考今犹昔。蹈道从事。伊褚公焉。公讳无量。字宏度。其先邑河南之阳翟。十一代祖盛。后汉海盐长。子孙因居。遂为吴郡海盐人也。五代祖阳。齐民部尚书驸马都尉。嗣钱唐侯。高祖辽民。梁鄱阳王国常侍。曾祖仁宏。陈始兴王法曹参军暨阳令。祖范。隋豫章郡丞。父义宗。皇赠使持节和州刺史。自微子封宋。以迄于恭。恭裔食褚。因而得姓。乃侯乃戚。或史或儒。粤不可量已。岂岳镇天峻。是先人之郡国。将湖清世平。当天子之门馆。灵其效矣。公实休哉。上哲钟懿。元和育粹。忠乎孝乎。尽至于至。宽得众。易有亲。晦而明。微而阐。其立行也。丝白不染。不成黼黻。砥磺不砺。不就纯钧。寝思益。居待问。功可倍。谕可博。其立言也。始吴兴沈子山吴郡曹福授以经。次吴郡张嘉会授之史。演至赜。平牴牾。研至精。起废疾。贯心则中。达革其馀。师乃厌服。尔为宗匠。逮摄齐胶序。扬袂河洛。罔不企独立以先赴。聆远音而响从。犹彫材之有楩楠。綷翼之有鹓凤。下制嘉辟。用超伦等。即拜成均直讲。转右鹰扬仓曹参军。直讲如故。稍迁成均助教。累至国子博士朝散大夫国子司业崇文馆学士。常二仲齐祀。会一时髦彦。主宾难。折偫疑。应不敢夸官阀。单不能曜旗鼓。太夫人在东也。庭闱是思。钟釜不违。遂罢而就养。我圣皇居震也。司过惟史。听聪则书。复徵以侍读。及回金辂。问辟雍。摇柄前席。有丞有祝。声偫奔以坻颓。辩连属而河泻。是日中赐章绶。并时服杂缯。就拜银青光禄大夫。以昭其业。上正位。迁剡王傅国子祭酒。转左散骑常侍。特封舒国公。实食二百。公虽传天人司国子。然而载启载沃。百氏之言满中禁。日尊日事。五更之礼存上庠。故珥貂宠而刑马誓也。寻与中令范阳张说侍郎武功苏颋黄门郎赵郡李乂等开讲序于掖垣。悉上其昌言嘉谟。可体要经远者。京都之政。起自轩墀。齐鲁之风。成于宇县。公以遭盛明而华皓不息。乃作帝师。怀喜惧而斑斓未旋。孰为人子。洒零献恳。于再于三。重论思而久驻。修切至而方遣。临轩赠诗。盈篚将意。华晨省而伟昼游焉。居无何。太夫人即世。公礼不当毁。号而殆灭。遂于茔兆之侧。伏苫块。时松楸。鹿常犯之。公祝乃止。应物也。通神也。有如是乎。丧既除。驿徵至。仍旧左常侍兼侍读。登朝则老臣布武。自屏不趋。侍讲则宦者平肩。必舆而进。皆别旨之非常也。上复以旧章散落。偫籍湮坠。张购令据逸文。补其缺。删其谬。敕公于都乾元殿京丽正殿总而成之。上帝之璧。先王之府。委坟素。流笔墨。可涤元览而照清光耶。日者皇太子志于学。齿于冑。演经则太师凭几。纳诲则元良降席。谕夫错中刑外。一物三善者礼如前。粤开元庚申岁正月哉生魄。景命不造。遘疾薨于长安崇仁里之赐第。春秋七十有五。上辍朝不视。旅次而哭。遣中使潺湲以恤故。盼近臣歔欷以追往。乃赠礼部尚书。赙物四百段。米粟四百石。小宗伯陈祭仪。亚京尹护丧事。归则本州刺史帅属厚加焉。佥谓公进以秉德。动而率礼。自石渠延首。金华造膝。时属升贤良。杜谗佞。虽明虑天断。匪独开陈。亦谠辞日闻。宁虚听受。若藏罟者谂无艺。出裘者思有惠。使轻革也之说。傲婴也之讥。又安能是。果良图中比。则隐之微。章之末。所撰储君翼善二十篇。帝王要览二十二卷。帝王纪录二卷。心镜三十篇。删正论语孝经疏各一部。每条上则留中。锡之孔殷。盈不可数。大抵以义约。以文见。俾兴亡有兆。消长无倾。规乎讽乎。类乎指乎。行之则是。闻足自戒。不然。何以皇赉之。圣叶之。至于斯也。化益淳。儒益信。则郊庙有典。宾军有容。发挥牲王。斟酌牺象。必咨焉度焉。此又众之难。公之易。薨后偫学士于书殿中得讲史记至言十二卷。即日闻之。上悼甚。重赐其家绢五百疋。试为我著常奏新篇。从取其书。竟赍遗草。悲夫。粤某年仲冬甲子。归祔于钱塘临平山之旧城。容轩止涂。丧服会葬者数百。顾而叹曰。公何学也。何师也。则我副君惟君。是登皇极。天子之子。是作孟侯。皆受于公矣。董则五朝典学。无同道之用。桓则三世各师。有殊特之美。曾不可援以事举诸凡。卓哉。使后之人泛微波攀绝迹者我公也。太常易名曰文。宜也。长子河南渑池主簿庭询。次左拾遗庭诲。次京兆渭南县尉庭宾。三子之戚。二连所善。居家嗣徽。继世承烈。则仲弓之有元及季。伯起之传秉及赐。故远迩嘉之。吴江漫兮将海合。吴岫重兮与天沓。公是属兮公是安。仁则返兮俭乃完。异树行兮生也志。他石篆兮子也刊。噫不慭欤。寄之铭曰。昭昭府君。生代叶期。儒有斯文。帝王者师。探幽典坟。赞道雍熙。其德弥芬。其谟益祗。训由老成。荣以恩屡。资孝是悦。资忠是务。禹尝献蓍。光不言树。专褚之学。启舒之赋。六经芳兮七命章。戴频频兮服煌煌。无还龄兮有去光。未饰杖兮歘拥梁。宸极悽兮门人慕。悲风起兮辕马顾。背西畤兮即东路。路阻修兮日悠悠。旌旐思兮空山秋。吾见业可久而名不朽者。猗𨙻褚侯。猗𨙻褚侯。
迎步廊 清 · 弘历
五言律诗 押真韵 出处:御制诗三集卷二十七
曲廊堪屧步,佳景每迎人。
行饭真强体,寻诗恰得神。
曼回临露蕙,斜转护风筠。
取适非萧范,谁论故与新。
万年藤杖歌赠尤检讨(侗) 清 · 朱彝尊
押东韵 出处:曝书亭集卷第十七
我有天台万年藤,持赠吴下遂初翁。
想当李明柏硕迹未到,此藤久已生山中。
偶然拾自金庭宫,携归晓夜但拂拭,重之不异长生桐。
翁昔史馆文最雄,南狐东马卓有前贤风。
即如诗篇也压萧范陆,长城笑把偏师攻。
欧阳黄九柳秦七,新词往往传歌童。
翁今归来双耳聪,历头六十更二十,颜貌却如四十同。
况有才子籍早通,兼珍之膳洁且丰。
人生快意亦已足,岂必入海求方蓬。
西堂日煖花满栊,杨梅渐紫樱桃红。
翁来期我花下酌,清晨扶杖葑门东。
茧纸戢戢抽诗筒,看翁游览兴未穷。
水循练渎山穹窿,长松树厎芝草丛。
四方上下与翁逐,杖兮杖兮藉汝功。
看详罗棐恭改正汉书次序文字状 宋 · 王之望
出处:全宋文卷四三五三、《汉滨集》卷五、《南宋文范》卷一六
准监官看详都省批送下罗棐恭劄子,称《南史·刘之遴传》:鄱阳嗣王范得班固所撰《汉书》真本,献东宫。之遴参校异同,录其异状数十事,其大略云:真本称「永平十六年五月二十一日己酉郎班固上」,而今本无上书年月日字;真本号班固自序为中篇,而今本称为《叙传》;今本《叙传》载班彪行事,而真本云「彪自有传」;今本《外戚》在《西域》后,而真本《外戚》次《帝纪》下;今本高五王、文三王、景十三王、孝武六子、宣元六王杂在诸传中,而真本诸王悉次《外戚》下,在《陈项传》上。乞依真本改正次序者。臣等谨按《南史》,萧琛为宣城太守,有北僧南渡,赍一瓠芦,中有《汉书序传》,僧云:「三辅旧书,相传以为班固真本」。琛求得之,以饷鄱阳王范,献于东宫。今棐恭所称刘之遴参校者,乃萧琛所得北僧瓠中书也。本传既云「相传为班固真本」,则其是非固未可知。按《后汉·班固传》,显宗永平中受诏,终成《汉书》,积二十馀年,至章帝建初中乃成。今称「永平十六年五月二十一日己酉郎班固上」,与本传岁月淹速不同,可疑一也。前代人臣所上书籍,皆有「臣」字,如「臣向」、「臣何晏」等是也。今称「郎班固上」,而无「臣」字,可疑二也。班彪以后汉建武三十年卒,于前汉不当有传,班固止因自叙,上及其先。今云「彪自有传」,可疑三也。刘知几《史通》称章帝建初中,固成《汉书》,后卒于洛阳狱,书颇散乱,诏其妹曹大家校叙,选马融等十人受读。其八表及《天文志》等,犹未克成,多是待诏东观马续所作。然则《汉书》次叙又经大家编次,设别有班固真本,大家固当遵用,不应为尔异同。窃观前世经传,固有编简失次者,如《书》之《武成》、《礼》之《乐记》,文字颠倒,灼然可知,而先儒谨于阙疑,不敢有所釐正。矧如汉史篇帙有伦,岂可以讹伪之书,轻乱旧贯?正使此本果出班固,则已载《南史》,学者可考,何必于千载之后追改成书?如颜师古、刘知几号为鸿博,皆精研此学,非不见《南史》所载,而不以为疑者,盖知其出于谬妄也。棐恭称:「历代史籍皆以帝纪为先,后妃为次,又次以诸王列传,惟《汉书》以《外戚》列于《西域》之后,诸王杂于诸传之中,与历代诸史颇异」。按后妃纪传自范晔后实冠传首,而宗室诸王未尝不分在诸传中。至《唐书》始次在后妃之下,而云「《汉书》与诸史颇异」,盖所未详。棐恭又云:「魏晋以降,腐儒曲说,逞其私志而错乱之」。按师古集注《汉书》,实采应劭、服虔,二子汉人,初无异说,而云魏晋诸儒所乱,殊为率尔。棐恭又云:「方今恢崇庠序,留意艺文,惟班史次序未正讹谬,虽不足害治,亦太平文治之一疵」。恭按,淳化中太宗命杜镐等分校《汉书》,咸平中真宗命陈尧佐等覆校,及嘉祐六年仁宗又以命陈绎,而诏欧阳修看详,至熙宁二年奏御,已经累朝刊正舛误,洪益后学,其利甚多。而云「文治一疵」,尤为厚诬。契勘见今汉史行用已久,散在天下,家有其书,若复乱其次序,无益学者,徒成纷扰。所有罗棐恭所乞,恐难议施行。谨录奏闻,伏候敕旨。
寿昌县君晁氏墓志铭(崇宁四年十月) 北宋 · 晁补之
出处:全宋文卷二七四五、《鸡肋集》卷六七 创作地点:山东省济宁市金乡县
朝请郎、赠左朝议大夫王君讳元之夫人晁氏,开封府开封人,尚书祠部员外郎、秘阁校理、赠金紫光禄大夫讳仲衍之女也。妣颍川郡夫人王氏。朝议前夫人仙源县君赵氏,而夫人为继室。晁氏自文元公以道德文章为世仪范,而文庄公以忠亮位丞弼,家声烨然。夫人恭顺懿和,为晁氏贤女,王氏令妇。舅正议、姑华原君春秋高,朝议以亲养从冷局二十年,夫人躬俭,素以致甘旨温毳,舅姑安之。族人以其久而不倦为难也。累封寿昌县君。元祐八年三月二十日以疾卒,年五十三。男曰毅,朝散郎;曰发,曰縠,曰毂,皆进士。馀蚤卒。见于朝议、仙源之志云。孙十二人:仿蚤卒,俣、休、伋、侁、俅、俨、普、博、冠、隆、降。毅等将以崇宁四年十月九日葬朝议于开封之大边村,以夫人祔。铭曰:
惟晁与王,家大名澶。文正、文元,卿士蝉联。以元宗女,嫔正裔子。生宜其家,没有后祉,亦可以为荣矣。
汉书正异叙 南宋 · 薛季宣
出处:全宋文卷五七八八、《浪语集》卷三○
右,《汉书正异》,得之武进令姚宽,皆已缮写可传。始走读《通鉴考异》,至京房之谏,引《吴越世家》、《汉书》唐本、方今世传板本为详,恨生之晚,无从启觌。既而游蜀,睹学官所树母氏石经,实唐天宝诸经,文字或异于今国子监刊行本,从知故书之幸而存者,失真众矣。五季于今,不二百祀,诸经汉史家有之,纰缪尚此其多,它书或止单出者,吁!不可及已。今诸经既从先儒旧,监本出五代、中朝,方后蜀之书,林甫所订为不侔矣。惟班汉史久远,自瓢中渡江已然。梁武帝时刘之遴、张缵、到溉、陆襄奉太子教,订徵鄱阳王书,条异状十事,大略言《汉书》古本称:「永平十六年五月二十一日己酉,郎班固上」。其《叙传》号中篇,略去班彪行事,云自有传。合纪、表、志、传,为卷三十有八。《外戚传》次《帝纪》,诸王次之,陈、项在其后。其《韩彭英卢吴传》叙云:「淮阴毅毅,杖剑周章。邦之杰子,实惟彭、英。化为侯王,云起龙骧」。其引今文「龙骧」亡省「马」者。又卷三十七解音释义以助雅故,今本则亡。馀史不具,可意而知。走意固书之讹,其道有二:始固以古文写本,后以佐书易之,篆隶之不同,其讹一也。自固书出,汉人学以名家,师说不同,传授滋改,其讹二也。《梁书》所谓三十七卷,抑传者为之卷,总其篇楮以代简故耳。今其书亡旧矣,当以颜师古注本为定。如世俗模板,非惟新故有异,而吴、蜀、闽、楚之传,复有大不同者。走私窃病之。乃幸自天,得此善本。姚氏今越博通士也,家传宋祁手校汉史,具有唐、南唐、吴越及神宋再世所刊书,间有徐锴、余靖、陈绎、宋郊、司马光、刘敞、刘攽是正处所。走喜于获瑰宝,用集略为二卷,得有先后,故传居前。虽梁氏旧书不可得见,于颜氏本可以为完矣,惜其不及范氏史也,当营求补之。儿曹以观《汉书》,可不自有别诸!年月日叙。
梁论下 南宋 · 吕祖谦
出处:全宋文卷五八八六、《景定建康志》卷三四、《至正金陵新志》卷一五、《南宋文录录》卷一八
梁之亡也以侯景。武帝纳景,得祸也速,受祸也重。元帝仅能灭景,而卒不能振其国家,悲夫!昔冯亭以上党输赵,平原欲受之,赵豹曰:「圣人甚祸无故之利」。太史公曰「利令智昏」,武帝之纳侯景是也。夫景自以猜疑不容于高氏,反覆南来,既非吾兵威之所加,又非吾驰说之所下,忽以三十州数千里之地来归,斯可谓无故之利矣。武帝思虑朝臣谏说非不详矣,始疑而卒纳之,可谓利令智昏矣。赵之与梁,得地各异,而受祸相似。赵致长平之师,几至国亡;梁致台城之陷,亦至于亡国。是祸又甚于赵也。赵有强秦之敌摧之以致祸,梁氏既无强秦之敌而独一侯景已足以致乱,是又出于赵之下也。然则在武帝勿受可乎?曰方高氏、宇文制东、西魏,与鼎立三分,地广兵强者胜,如之何勿受?受之有道乎?曰景之初叛,先降西魏,二人已觉其诈,于谨则请加爵位而勿遣兵,王思政则请因而进取。乃使思政与李绰弼等赴之,故已制其肘腋矣。已而思政入颍川,逐景出之,则已倾其巢穴矣。而又召景入朝,则伐其奸谋矣。景既不入朝,思政遂据景七州十二镇之地。是魏因纳景,不血刃而取千馀里之地。武帝施设罗网,略无西魏之一二,何为而可纳?武帝既信其奸诈,而以羊鸦仁应接,鸦仁非景敌也,不足以制景。一失也。又信朱异,舍鄱阳王范而以渊明为帅,卒有寒山之败,致军折于外,景益无所惮。二失也。景之地不得尺寸,既失景地,何用于景,不杀则废之可也,反豢养于边陲。三失也。方景之未来而贰于宇文,说辞自辩,不能逆折其情,则曲意为诏以安之;既而奔亡入境,不能制畜,遂舍钤键而纵之;盗据边疆,则又从而与之;跋扈不逊,则又虚辞而说之;高氏以渊明为间,则又不能推大信于景而欺之;谋反已露,则又不能逆击而讨之。梁之失也如此。其所施之方略,所用之将帅,与西魏何相万万也!故非独不得景尺寸之地,而又不得景丝毫之力,而受丘山之祸,由梁武所用非其人而制置失其宜故也。夫无故之利,无时无之,方略制置,尚鉴兹哉!